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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专栏:拥有“全能风格”的美国英才菲舍尔
时间:2020-07-21 08:33 作者:陈中站 来源:新浪体育 点击:

  原文来自: 中国国际象棋协会

  专栏/ 林峰

  “菲舍尔的祺局是当代最紧张、最刺激、最富有坚韧不拔精神的,这种精神已经在新的一代中起到了极大的影响作用。”英国理论权威韦德的话入木三分。

  “当世界棋坛长期占领先地位的欧洲,在理论和实战方面都处于似乎停滞状态的时候,鲍比的崛起是从美洲兴起了一段光明的新力量,使国际象棋活动重新活跃起来。”这是棋界人士对菲舍尔的赞美辞。

  要讲述伟大的国际象棋英才菲舍尔,必须从他风格的形成和发展来看。任何一位高级棋手直至世界冠军都不会来自真空,他们每一个都是时代的骄子,同时又是国际象棋运动发展中一条连续不断的链条中的一环。菲舍尔也不例外。

  人们常把卡帕布兰卡和菲舍尔相比较。在英国BBC广播节目的采访录音中,菲舍尔本人谈到他曾钻研和欣赏卡氏的棋局,承认卡氏蕴藏着无限艺术的纯粹风格对自己的影响。自然,菲舍尔不会一切生搬硬套,而用自己的才华创立自己的风格。他比卡氏更热衷于探索国际象棋的真谛所在。他不屈不挠,从不打算在棋盘上弈和。当代棋手中也诅咒和棋的有塔尔、拉尔森等高手,但他们各有其短,未形成一种流派。而菲舍尔,就连最保守的棋手们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积极进取而又不失偏废的风格是一种优良的风俗,对于年轻棋手的学习和仿效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世界级棋手科尔奇诺依认为菲舍尔具有“全能风格”,并把他比作阿廖欣。科氏还联想到他们对棋的热忱,他们的开局艺术,及共同对行子的战术性的重视和保持棋盘上的炽烈气氛。

  还有人把菲舍尔和拉斯克这位伟大的战士相提并论。认为他们的相同点是具有大无畏的战斗精神,掌握主动权时如狼如虎,勇往直前。

  实际上要谈菲舍尔的风格并不容易。大部分伟大的棋手都有各自的短处,例如上面提到的三位吧,拉斯克爱好“边缘政策”,卡帕布兰卡过于自信,阿廖欣追求复杂。然而菲舍尔却没有这种明显的短处。他的棋艺风格接近完美无缺,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的风格的本身内涵。下面按开、中、残局三阶段分别作些探讨。先谈菲舍尔的开局选择面和他的开局理论贡献。

  先谈菲舍尔的开局选择面和他的开局理论贡献。有人批评他的开局“局限化”,这一点是正确的。在他事业的大部分时期中,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一些巨匠相比,他的开局套路似乎是单调一些。所以对手容易猜到他的开局而事先准备。在他事业早期,这确是个弱点,特别像在卡罗·卡恩防御中执白方和古印度防御中执黑方时,他拒绝改变采用把握不大的变着以致遭受重大损失。当年的菲舍尔,带着年轻人的乐观主义探求棋的真理。例如,每一开局只有一个最佳防御,每一局面只有一个最佳着法。开局局限化甚至在他事业后期,有时还会给他带来一些麻烦。可是,一般来说,他的对手是难从先见之明中得到某些好处的。因为他对开局研究精辟深透,足可防患于未然。

  人们也批评他采用冒险的开局变着,典型的例子是他在对西西里防御纳多尔夫变着中采用毒兵者法,并因此在世界冠军对抗赛中负于斯帕斯基。但分析表明造成这一败局的主要原因并非在于开局。实际上,菲舍尔选择的冒险开局通常对他自己有利。由于这种冒险经过周密考虑,故可以说是一种充满合理因素的积极的冒险了。

  “黑方无论走A、B、C中任何一个变着,都能重新将局势扳平。”——诸如此类散见于前人成堆的理论手稿中的变着,经过菲舍尔的妙手回春又发挥了它们巧妙的作用。1966年哈瓦那国际象棋奥林匹克赛中,菲舍尔首先亮出了这类变着。波尔蒂什、格利哥里奇两位世界一流高手以及古巴棋手杰米尼茨分别以A、B、C三种变着招架,但结果三人都败给了菲舍尔。数年后,又一名大师恩兹克又在同样局面试用变着D。这局棋仍以菲舍尔告胜,而且还因其精湛奥妙,被《国际象棋情报〉11期列为千余对局的最佳局。一个新招在菲舍尔手中却能一用再用,其表明菲舍尔主要考虑的并不是“奇”而是“深”。即使偶尔想使对方“大吃一惊”,豁出一两个鲜为人知、令人迷惑的古老变着,通常也不过是作为玩弄心理战的手段罢了。他实力过人,根本不想也不需要倚赖诡计蒙人。什么走法能给对手制造最大的麻烦,他就使用之。

  由于菲舍尔的弈棋思想是“求胜不求和”,故他的开局充满战略战术的绚烂色彩。在此,他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局面知识和天赋才能。当他执黑棋时,所追求的并不是平衡局面,而是力求己方有积极的对抗着法,堵死白方通向“规范化和棋”的捷径和后路。因此一旦他抛出那些方案和招法,他的对手们总是避让不迭,因为这类变着所导致的结果并不是双方偃旗息鼓,鸣金收兵,而是继续挑起一场悬崖上殊死的搏斗。当他执白棋时,菲舍尔的开局方案符合发展着的古典规律而着重于“自然”开展。

  具体地说,他先走时总是以王兵起步,直到后期他才不如此。然而,他的应着却有不同的变化,例如对法兰西防御,他既走2.d4,也走2.d3。当他后走时,他用西西里防御应付王前兵,这里他的对手又一次会遇到一系列不同的变着。对于后前兵起步,菲舍尔的应法是层出不穷的。看家本领是古印度防御,但也有其他杀手锏,如尼姆佐维奇防御和格林菲尔德防御。所以他的对手们对他的开局虽然是似乎能猜到一些皮毛,但终究还是深奥难测。

  值得注意的是,在1970至1972年期间,当菲舍尔棋艺登峰造极时,他的开局选择也开阔了不少,甚至他执白时还采用了后翼弃兵(这种开局他曾长期弃而不用)。菲舍尔向棋界提供了1.e4的开局示范,并留下一笔优秀的棋局财富,为开局理论增添绚丽缤纷的色彩。然而当棋手们由于他刚想把秘密公布于众时而退隐深感遗憾。

  概括起来,菲舍尔力求棋艺炉火纯青,这一点从他对待开局的研究处理上可以反映出来。他尽量弈成有最大机会取胜的局面,但他并非动辄冒险而只是必要时才涉险。在他事业的鼎盛时期,即他和斯帕斯基进行对抗赛时,他开局的广度和深度可以说已臻于化境。

  关于菲舍尔的中局特点几乎是有口皆碑。他的中局水平首先成熟,显露出才华。一位美国棋评家的看法是:“菲舍尔的中局风格不带任何消极因素,而是主动和高贵的。在高贵这点上,他不同于他的前辈法因和列舍夫斯基,他们有着不可思议的勇气但缺乏高贵。菲舍尔在中局往往给人一种印象,即具有绚烂多姿和别出心裁的想像力。他弈棋如同高明的乐队指挥,善于调动所有子力来演奏威武雄壮的国际象棋交响乐。”

  尽管如此,菲舍尔的中局技巧是极其客观的。他采用可以掌握的方法直指对方要害。如果需要用战术组合的话,他会断然用上,除阿廖欣和塔尔,菲舍尔在对局中的战术组合远比其他特级大师们的要漂亮。打开他的对局集,几乎每局都有精彩的东西。然而,与阿廖欣和塔尔等人不同,菲舍尔并不为组合而组合。他肯定也很欣赏美,但是他认为这不是他的主要目的,而是取得胜利后的副产品而已。

  菲舍尔善弈任何一种局面,无论局面多么复杂,多么危险,都能应对自如。从未有人说过他对某些局面不太适应的,而这种批评事实上任何棋手都难以避免。这就是为何有许多人坚信,菲舍尔的思想和他的弈风近似于国际象棋“绝对真理”的原因。例如在他与拉尔森1971年对抗赛的第一局和与斯帕斯基世界冠军对抗赛的第十三局时,他被迫卷入大漩涡中,然后却能从此凯旋而出。不过,他是以处理“简单”局面著称的。他把简洁处理局面的手法大力弘扬推广。甚至一些无甚经验的爱好者,正觉得棋路茫茫,理不出头绪时,经菲舍尔一指点,心中就豁然开朗了。他和彼得罗辛1971年对抗赛的第八局、他和斯帕斯基1972年对抗赛的第五局,从容不迫,轻而易举地抽丝剥茧,是实现优势的精彩实例。

  在反应神速上,棋界又常把菲舍尔与卡帕布兰卡相联系,他们都善于下快棋。如果要证实菲舍尔对棋局的一目了然,只需让他看一眼棋局,然后计算他作出估计所需时间多少就可知道了。在1970年非正式的5分钟快棋世界冠军赛中,他以22局得19分夺冠,比第二名高出4.5分。因此在正式比赛中多他从未出现过时限压力的问题,那就无需惊讶了。更重要的是他从不犯有卡尔波夫在1978年和科尔奇诺依对抗赛时在时间恐慌中险些失冕的错误。他也从不为了压迫对方而出手太快丧失清醒的判断(在对方时间紧张时抢时间是有犯错误危险的)。

  由于被数不清的循环赛压得直不起腰来,那些一流高手们被迫发明了“循环赛战术”。国际特级大师们往往通过相互和棋避免自相残杀,以斩杀弱手在积分表上步步高升。菲舍尔却从不负载过重地参加循环赛赛事。因此,无论对方是国际特级大师还是弱手,他都一视同仁。他从不主动求和,也决不轻易接受对方提和,无论先走后走并无区别。斯帕斯基在1972年的对抗赛中也尝到了这种苦味:在第十六局中,都紧绷着脸的双方,在一个宜和的局面下,再战了30回合,还是和棋。菲舍尔在中局的最大特色就是他有每局必胜的信念。他深信自己是世界最强手,必须做到战必胜,攻必克,义无反顾。这种方针在1962年库腊索岛候选人赛之前,对他并不是好方针,但后来却进行得很顺当,即使已获出线权,即使已稳夺桂冠,他仍然不下和棋而采用战必胜的方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除他之外的高手,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甚至卡尔波夫,作为当时唯一的菲舍尔权威的竞争者,后走时也满足于与强手下和棋,满足于得分成为优胜者。

  菲舍尔的残局技巧也是声誉卓著的。但令人遗憾的是他在1962年哈瓦那奥林匹克棋赛和鲍特维尼克的对局。在该局的残局中,菲舍尔由于残局错着而让到手的胜利滑掉。不过,此后菲舍尔在残局上很少失算,这可参阅他在1965年哈瓦那对斯梅斯洛夫、在1967年摩洛哥对拉尔辛以及1971年与彼得罗辛对抗赛第六局等一些对局的残局。

  与众不同的是菲舍尔处理残局几乎完全不需要助手。身为世界最佳棋手的菲舍尔,助手又有什么可以帮助他的呢?答案可以从上述鲍特维尼克和菲舍尔的对局中找到。当弈至第四十五回合时,成车4兵对车3兵,轮到多兵的黑方菲舍尔封棋,世界冠军鲍特维尼克一筹莫展之际,经过通宵达旦的分析,他的助手盖列尔替他找到了巧妙思路。菲舍尔因为不请助手相助,使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不过,他有足够的才华应付这种局面,终于凭自己的大智大勇力挽狂澜。

  菲舍尔在残局上的过人之处是精力充沛,奋斗不息。这充分表现在残局时他能无休止地艰苦战斗,直至获胜。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对手们在残局则往往易犯错误(例如盖列尔在1970年区际赛和泰曼诺夫在1971年候选人准决赛第二局),这或许可以归之于菲舍尔的福星高照,难怪他常说:“强手总是幸运的。”

  前世界冠军尤伟在其力作《中局》一书中对菲舍尔风格的评价也值得一读:“一般来说,一个大师的风格是逐渐形成的。它的发展和形成需要时间。作为常例来说,年轻棋手往往先从战术组合入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感到需要加强理论和技术的修养,学习局面弈法的诀窍,发展残局技术,使自己逐渐从锋芒毕露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可以这样说,一个大师起先很可能是个战术组合型棋手一一一个战术家,逐渐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局面型棋手——一个战略家。但是菲舍尔却是个例外,当他还只有20岁时,就几乎成为面面俱到的专家。他既是炉火纯青的开局专家,又是尽善尽美的残局高手。”

  菲舍尔的风格特点,可以归纳为卓越性和客观性的完美结合,即他真正的战术特点是竭尽全力追求完美的思路来得到逻辑性的结束。不论是他配合和谐的进攻,或是长久洁净、可能复杂但确实是计划良好的战术。技术全面,既精通开局,又有深厚的中、残局功夫。他的技艺天才证明国际象棋确实是体育、科学、艺术三者最完美的结合。

  菲舍尔还有一句名言:“国际象棋就像生活一样,是一场全面的战争。”他要求每一局棋都极其精彩,总希望以绝对优势战胜对方。他主张提高收费标准来提高国际象棋明星的生活水平。在他以前的世界冠军对抗赛,胜者所得往往是一万美元,由于公众对他另眼看待,1972年世界冠军的奖金已破格超过25万美元。

  菲舍尔对经济报酬和电视费、比赛地点、棋盘、坐椅、观众的嘈杂声、电视镜头的位置、观众人数以及棋子的光彩等,样样都讲究和计较,有时至小题大做。他要求灯光的阴影不能打在棋子上,他要求观众像听交响乐一样的肃静,他想到电视转播权利,他要求门票分红。事实上,这一切在超级棋手中,就像在高规格比赛连胜20局一样,也是与众不同、绝无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