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石在女儿的陪伴下与哈萨比斯握手

　　　　摘要 | alphago破石成功后，看到了一条来自职业棋手的评论。“还来不及反应，一切来得似乎是太快了。面对毫无表情，连厕所都不上的阿尔法狗，4000年的围棋的终结者今天就来了吗？空气中弥漫着机器的味道。”

　　一场人机大战，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悲壮的意味。日薄西山还是壮士末年？似乎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略显微妙的悲壮感。赛场上，李世石一言不发投子认输，背后是科技节人士迎接胜利的欢腾。

　　后方直播室，中国国家队主教练世界冠军俞斌如此对身边的不懂围棋的搜狗CEO王小川形容这场失败，“就好像下棋你把我赢了一样”。

　　人机对战，不是第一次。上个世界末挑战国际象棋大师的“深蓝”算一发，但让人类有如此代入感的悲壮，恐怕是头一遭，我们需要如此悲伤吗？或者说人类输给了机器，围棋的魅力就不在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或许是那个时候国际象棋在中国还没有普及，我并没有太多强烈的感觉，”1997年，深蓝战胜国际象棋特级大师，倪华只有14岁，今天33岁的他是男子国际象棋世界团体冠军，回想起那件当时在世界引起轰动的大事，他笑言并未给自己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19年后，alphago击败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双方的五番棋第一场比赛吸引了全球观众的注意力，在国内被视为小众运动的围棋第一次横扫国内各大转播平台，吸引数十万人同时在线观看在直播，影响力似乎不可同时而语。

　　或许正是万众瞩目下输棋，让人类平添几分悲伤，可是输棋意味并不意味着终结，也不意味着《终结者》即将上演。

　　类比：国际象棋被挑战后发生了什么？

　　15年前，深蓝磕磕绊绊地战胜了国际象棋特技大师卡斯帕罗夫。随后，国际象棋很快出现了电脑单机版的训练软件，“引发了一场技术上的革命”，倪华说。

　　此后，手抄棋谱不再是唯一的训练方式，大家也不用把棋谱当成稀罕宝贝和武功秘籍。人工智能的介入除了证明国际象棋并非不可战胜，还改变了传统的训练方式。

　　“国际象棋人机大战之后，电脑软件引入对我们冲击很大。整个训练方法、下棋风格、都可以用软件辅助训练 。”在倪华看来，这为棋手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给我们拓宽了很多思路，比如老的棋谱可以用软件验证，会发现原来有很大问题。有了软件的加入，世界棋坛总体水平上升。”

　　借助软件，年轻棋手也有迅速成长的空间。“软件介入之后，谁都可以通过软件训练，大家不存在秘密，促进了项目的发展。”

　　虽然人机对决和电脑辅助训练并非同一概念，但其中的关联足以冲击传统的竞技模式。虽然国际象棋在中国普 及时间不长，但棋手们的训练方式已经进入全科技模式 ，使用软件拆棋、分析开局、记录棋谱。

　　即便是当时被公认为世界最强的卡斯帕罗夫被击败，国际象棋并未停止向前的脚步。人们还是喜欢观看人与人之间对抗的场面，倪华坦言“现在国际象棋最厉害的卡尔森同样下不过世界上最强的电脑，但大家并未讲关注点放在机械化的东西上。”

　　虽然是人类的产物，人工技能击败人类只是时间问题，这点毋容置疑。“我相信未来电脑肯定能击败人，即使是围棋，但比赛依然还需要人和人来下，人是有血有肉 ，有感情的生物，下出一盘棋有好的和不好的过程，才 是真正精彩的地方，”他说。而早早经历了和人工技能 “较劲”的时代，国际象棋世界依然精彩。

　　对于围棋世界的人机大战，倪华笑言输赢无须太过纠结——“谷歌和李世石的比赛也一样，更多是一个商业比 赛，是一个吸引眼球的活动，也会有对围棋好的坏的影响，但大家还是喜欢看真人下棋，”他说。

　　反思：围棋到底何去何从？

　　在解说李世石和阿尔法一战中 ，李喆的话不多。这名在北京大学哲学系就读的职业六段对阿尔法的强势表现显得有些不适应，甚至是有一丝震惊。

　　“阿尔法狗的出现对于围棋来说是一个太突然的东西， 在和李世石对阵之前，并没有太多人相信这件事情，相信它可以战胜人类顶尖棋手。”在棋界，这似乎是一个堪称天方夜谭的现象级事件，“在这场比赛之前，我一直觉得一段时间内会处于人机混战的状态，但想现在看来，是不是机器真的绝尘而去了。”

　　这场令人错愕的失败让李喆颇有一番感慨，“看来机器 已经不会弱于人类了，”他说。

　　感叹过后，更多的是思考。人类失败的结果似乎难以接受，但在李喆看来，这场失败或许还给围棋世界带来一个难得的思考契机——没有了竞技的天然优势，围棋到底何去何从？

　　输给阿尔法狗，围棋世界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在李喆看来，可以预知的是对于竞技水平的影响。“如果AI单机版出来之后，围棋棋手肯定会借助ai来训练，训练方式的改变肯定会带来技术方面的提高，中国围棋能够超越日本和韩国，也是率先采用了网络的训练方式。未来如果 能够借助AI，大家的水平一定会越来越高。”

　　除了训练模式，竞技模式也会发生变化。“如果说人类竞技的实力下降了，带来的影响可能是竞技关注度降低 。比如我们现在很关注中日、中韩对抗，现在对抗价值降低了，可能会带来关注度的下降。”

　　听起来这似乎是一个顺理成章的逻辑，但对于围棋来说 ，竞技只是它的一部分。“人类在围棋竞技水平的探索是有限的，但围棋同样属于文化和艺术，”李喆说，显 然，这是围棋更深层次的魅力所在。

　　“过于强调竞技的东西，不如回到围棋文化中，”在李 喆看来，AI为围棋界带来了很多思考。“AI本身就有一个作用，帮助我们认识人类是什么。我们自己的思维和电脑的思维的不同，帮助我们思考到底什么是围棋。”

　　输给机器并不可怕，可怕的失去对围棋的信心。“如果说这场失败的负面影响，可能也就是大家觉得围棋没有光环了，”但在李喆看来，这正是反思的开始，“围棋可以不用过分追求竞技的拓展，对文化的拓展、棋界跨学科的研究都应该进行起来，这样才会有更好的生命力。”

　　结束了令人失望的第一场比赛，李世石依然有机会，作为职业棋手，李喆依然看好人类的战友。“这一场比赛 他带有实验的性质，对于外界的传言，我认为李世石没 有作弊，我希望他不会以0比5告负。”他说。

　　自信人类不会减少对围棋的乐趣

　　“这一场比赛对于扩大围棋在世界影响力，恐怕是办几次应氏杯都来不了的，”人机大战第一场结束后，中国围棋国家队主教练俞斌说，虽然他也难以接受李世石的失败，甚至认为韩国人在棋局几个关键处的处理过于轻率。“这一盘棋是电脑完胜，但我看起来都不服气，李世石有些部分让电脑处理得太舒服了，”他说。

　　在这位执着的支持者看来，李世石依然有取胜的机会。抛却胜负，俞斌认为这一场比赛对围棋的推广颇有意义 。“AI更像是一个好老师，有了他，向世界推广围棋变得非常容易。”

　　尽管在俞斌看来，利用阿尔法狗改变培训方式还需要一定时间，但依然不能轻视人工智能的作用。“如果阿尔法狗出了单片机，不过是国家队、道场甚至是少儿培训 ，都可以利用他。”

　　对于这一场失利，俞斌十分理性，虽然从他的言语中能 够听出一丝失落。“我这两天都在想这件事情，但我觉 得输了影响不会更大，顶多减少尾气项目的自豪感。”

　　但对于围棋项目本身，这并非唯一也非最重要的意义。“及时人工智能打造出了围棋之神，但对于爱好者来说 ，大家对围棋的乐趣不会减少一分，”俞斌说。

　　（李昕）